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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今天,如果我背着双肩包,穿着休闲服、运动鞋,想要在放学前走出学校大门总是不太容易。因为保安同志一定会一脸严肃地问我:“同学,你是几班的?假条呢?”我尴尬地回答:“我是老师。”保安同志才半信半疑地放我出去。是的,我是去年刚毕业的大学生,至今仍带着一丝学生的稚气。毕业后我选择了老家河南,也有幸被省实验中学选择,成为一名人民教师。
还记得上班第一天,一位老师问了我一个问题:“星星啊,你真的热爱教师这份职业吗?”我本以为一直向往教师职业的我会坚定地点头,但心头却涌上一丝犹豫。那种突然莫名不安的心情就像你和一个人谈了很长时间的恋爱,就要结婚时被别人问“你确定要嫁给他吗?你真的确定要跟他共度一生吗?”
作为一名新老师,上班第一年就当班主任,这无疑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。喜的是,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次锻炼和进步的机会;忧的是,我没有任何经验,好多事情都无从下手。班主任的日常生活是起早贪黑的,做的事情是细小琐碎的。7点进班,摸一摸窗台,看是否还有灰尘,提醒学生早读,拾起讲台上残留的粉笔头;7点50,跟班和学生一起再学一遍三角函数、动量守恒或全球的大气环流;下午3点,“蹑手蹑脚”地“偷窥”学生上课的一举一动;直到晚上十点半,教学楼终归宁静,在月光的陪伴下,路灯的微光将影子拉长又缩短,缩短再拉长,走进五号公寓的时候,一天的工作生活就此结束。一周6天, 每天15个小时,我都和学生在一起。学生认为这是我的监管,家长认为这是我的责任,而我则认为这是我的守护与陪伴。老师的爱是从教师公寓到办公室再到教室的三点一线;老师的爱是课上的教学相长,课下的促膝长谈;老师的爱是三年台上台下的距离,一生师生关系的牵绊。
班上有一个女生,活泼开朗,有着男孩子豪爽的性格,也有着女孩子细腻的心思。军训时,她的口号是女生中喊得最响亮的, 着实讨人喜欢。一次聊天中,她略带“自豪“地告诉我她如何气哭了小学班主任,又如何气跑了初中班主任。很快,她就气哭了她的高中班主任——我。她从小便因为父母的关系不好而特别讨厌自己的父亲,经常和父亲争吵。父亲对她的关爱也不够,每次孩子在学校违反了纪律,通知他父亲时,他的第一反应是:“给孩子处分吧,我们也管不了。”这样的家庭背景使她成为一个特别情绪化,很容易走极端的人。开心的时候,她的笑声能充满整个教室,不开心的时候,她会哭着跟我说全世界都孤立她;开心的时候,她满办公室的问老师问题,不开心的时候,她会在课上当着老师的面摔课本;开心的时候,她能和我谈天说地,不开心的时候,她又会不等我把话说完便扭头径直离开。于是,在日常生活中,我对她多为劝导和鼓励,很少严厉地批评她。一次我跟她打招呼,可她却装作没听见,对我置之不理。我叫住她,问她为什么。她告诉我,因为我对她不一视同仁,从来不批评她,总是对她好言好语,这让她十分讨厌,她不想跟我说话。说罢,她便直接转身离开,留下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。对她温和,她会反感,对她严厉,她会抵触,甚至自暴自弃。我,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委屈的泪水在眼中打转,她冷漠的语气、厌恶的表情都如同一把把刺刀绞痛着我的心。“改变她!再怎么艰难也要改变她!”擦干眼泪,抚平伤口,一如既往地守候着。班级集体活动时,我一看到她形单影只,闷闷不乐,便轻轻地搂住她,像姐妹一般跟她说话,逗她开心。陪着她在教室外面吃饭,看着天空云卷云舒,告诉她,爱是相互的,要学着接受和给予。她生病时,去宿舍照顾她。批改作业时,给她留言,画上笑脸和爱心。犯错误时,听她诉说,理解她并告诉她其实她可以做得更好。
就这样,耐心地在她任何开心或是不开心时刻陪伴在她左右,轻轻播种,默默耕耘,静待花开。“老师早上好”、“老师对不起”、“谢谢老师”、“老师,我叠了一个心,送给你”。听到这些话,我知道,那朵花儿绽放了。满满的幸福的气息从点点花蕊、片片花瓣散发出来,沁润了整个心田。
陪伴的幸福是叛逆的学生听从教导,是学生如孩子般和我欢笑;陪伴的幸福是家长从对年轻教师的质疑到肯定,是家长看到孩子进步时的感激和好评;陪伴的幸福是我将工作视为生活之本,把我和学生变成我们。
如果,现在你问我:“你愿意与教师这份职业缔结‘婚约’吗?无论辛劳还是悠闲,无论富贵还是清贫,都爱他;照顾学生,尊重学生,理解学生,教书育人,永远守护这份工作直至生命尽头?”这次,我的答案是:“我愿意!”